“开炉。”

似有人在耳边低语一般，一道低沉且沧桑的声音蓦然出现在余谨的脑海中。

只见莫云子轻轻一掌拍在青铜色的约有好几人多高的丹炉壁上，带起阵阵蜂鸣般的响声。

而在莫云子的敲击之下，一道血色光芒从丹炉支撑的脚底至炉顶盖子闪过，随后丹炉壁上雕刻着的兽面纹路突然活动了起来，瞳孔处红光亮起的同时，一道道红中带紫的火焰自其口中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汇聚在丹炉底部。

丹炉顶部在血色光芒的作用之下，向上拱起而后如嘴一般向两侧分裂张开，滚滚热浪自丹炉内部透出，将上方的空间灼得尽数扭曲。

“炼药。”

莫云子再次吟唱了一声，而像是回应一般，大厅中立着的白玉柱上，那一个个灵花异草的浮雕均是同时亮起不同的光泽，如素描画被上色了一般，一昧昧药材自白玉立柱上如鱼儿一般跃起，并在空中带起道道优美的弧线，投入丹炉张着的狰狞的嘴中。

同时在四周的墙面上，也是演绎着同样的情况。原本只是绘制在墙体上的丹药如一颗颗肿起的痘痘一般在墙面上拱起，随后脱离而出和药材汇聚在一起，入了炼丹炉的腹中。

漫天的药材和丹丸如雨水般落下，而当最后一株灵草落入之后，丹炉炉盖便闭上了嘴，但是没有恢复成方才安静的模样，而是逐渐扭动了起来，像是偷吃零嘴的小孩的嘴，也像醉酒之后摇摇晃晃行路的醉汉。

丹炉底部的火焰越来越炽热，连带着丹炉扭动的身影也越来越剧烈。

此时炼丹炉的颜色在火焰的炙烤之下，也是由青铜色慢慢转变为了赤金的颜色。

而赤金色金属质感的丹炉壁身，此刻已然化身成了不断拍打着礁石的浪潮，带着阵阵似有若无的啼哭声，不断膨胀鼓起、又坍塌收缩。

余谨的左眼看着如活人在火中挣扎一般的丹炉，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由蚊声响至喃喃低语的哀嚎哭叫。

而右眼中的景象与左眼相比不能说一模一样吧，也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在右眼中看到的只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悬浮在空中掐诀控着火焰，焚烤着带着流光溢彩的弥漫着祥瑞之气的炼丹炉。

两只眼眸所看到的不同的景象同时印入了余谨的脑海之中，让其思绪烦乱的同时嘴唇也有些发干，于是他舔了舔嘴唇，下意识间朝着身侧何丹看去。

但是在余谨的双眼的视线之中，何丹都是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并在注视到自己的目光后反而是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

“余师弟，怎么了？”也许是余谨的视线看得何丹有些发毛，于是她不舍地收回望向掌门炼丹的目光，朝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余谨询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余谨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但还是忍不住朝何丹问了一嘴，“何师姐，掌门炼丹都是这奇特模样吗？”

“奇特？”何丹有些怪异地重复了一遍余谨的形容词，随后有些恍然大悟地对余谨解释道，“炉耀五彩、丹成紫气，周天响彻大道之音，这都是掌门这个级别的炼丹宗师炼制宝丹时会产生的异象，余师弟你是第一次旁观掌门炼丹，不熟悉也很正常，日后多看几次便习惯了。”

“炉耀五彩、丹成紫气，周天响彻大道之音？”余谨看何丹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场间的丹炉和莫云子，也不知她是纯粹看不见，还是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再次把目光投向场内，免得让旁人发觉自己有异常。

在左眼的洞彻之下，那渐渐响起的啼哭声一开始也还只是婴儿的哭泣，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多了稚童的哭喊、青年的啜泣、壮年的嚎哭……

到最后，整座宫殿之内，此起彼伏地响着男女老少各式各样哀嚎哭泣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余谨紧绷着的神经。

“起丹。”

莫云子先是伸出右手一指，一抹青色的光芒自其指尖涌出，莫云子的灵力化作一条翻腾的蛟龙，攀爬到丹炉之上。

他也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同样也有一股细流从其腕间流淌而出，不过不是其体内的灵力，而是赤中带紫的血液。

但血液没有如莫云子灵力一般变化为他物，而是如一条丝线一般径直射往高空，与那道滞留着的青色光辉撞在一起，而后二者纠缠着下落，一同透过丹炉盖子注入到丹炉的内部。

在血液与灵力的纠缠物进入丹炉之时，余谨脑海内的啼哭声的音调和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