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有一股庞大的浩然气涌入蜀地,陈芝豹裹挟此势,趁机出蜀进入南诏,南诏境内有一位离阳前朝郡王建府,不得人心已久,陈芝豹本该吞并了此人的气运,如虎添翼,可是陈芝豹偏偏不取,这又是一怪。”
卖炭妞皱了皱鼻子,说道:“蜀地自古即是锁龙的牢笼之地,不过当初离阳天子并无算计陈芝豹的初衷,本意是将其安置在南疆北境,与顾剑棠一北一南,互守国门,只是陈芝豹本人执意入蜀。要我看啊,陈芝豹就是个心比天高的疯子,觉得他哪怕在蜀地,孑然一身,白手起家,也同样能成事,要做出前无古人的壮举给别人瞧瞧,天底下找不出比他更自负的男子了。师姐,你说是不是啊?”
观音宗宗主不置可否,反问道:“卖炭妞,那股蹿入蜀地的浩然气,你可有辨出根柢?”
卖炭妞眨了眨眼睛:“师姐,真要我说吗?”
宗主出现片刻不易察觉的恍惚,撇过这个话题,轻声说道:“这趟赶赴北凉,在入境之后,不许生事,尤其是你,卖炭妞,听到没?”
卖炭妞低头哦了一声。
宗主微微加重语气:“如果被我获知你去找那北凉王的麻烦,两罪并罚。”
原本眼珠子急转的卖炭妞顿时一脸颓丧,恹恹地问道:“师姐,邓太阿也太牛气了吧,一剑掀起浪涛淹了咱们观音宗不说,为何由着他在岛上做客,还让他大摇大摆离开?若不是师姐你提前出关,他还叫嚣着要打烂咱们那口镇压无数妖魔的天镜呢。这种闯进家门捣乱的家伙,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师姐你又不是真的打不过他。再说了,就算没有必胜把握,邓太阿当时刚跟那个老家伙打了一架,两虎相斗争执不下,师姐你只要出手,一下子就能收拾两个,那咱们这趟去北凉那个破地方,不就能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吗?”
宗主笑了笑,曲指在卖炭妞脑门上一个板栗重重砸下:“心不正则气不顺,若是气不顺,你空有一身磅礴气息不得出窍,就如名剑无法出鞘,又能做什么事情?”
卖炭妞双手抱着脑袋,一脸委屈。
宗主柔声笑道:“知道你故意这么说,是为了师姐着想,怕师姐被邓太阿所阻,贻误了心路行程。卖炭妞,你多虑了。师姐哪怕没有提早出关,也胜不过邓太阿,可这又何妨?我辈练气士,本就不用在武道上与谁一较高下,我们要做的,不过是降伏镇压那些恢恢天网之下的漏网之鱼。”
卖炭妞叹气道:“师姐,广陵道接下来也会有无数冤鬼亡魂需要超度,一样可以积攒功德,还安全,咱们怎么不去那里,为啥要去北凉以身涉险?”
宗主摇头道:“一来那边自有北方依附赵室的练气士,我们去了,难道要做莽夫斗殴不成?再者去北凉,还有一事要确定,即此代真武,是否当真是那‘止戈’之人。离阳好不容易统一中原,天下初定不过二十余年,若是被北莽祸乱,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卖炭妞愣了一下,轻声问道:“为了仇家平天下,如此说来,那姓徐的岂不是比天大的笑话更是个笑话?”
宗主转头问道:“那你还对他心怀怨气?”
卖炭妞嘿嘿笑道:“不与他一般见识了。”
宗主望向平静如镜的湖面:“那好,就由你牵头。我们这次登门造访,需携礼而往。”
卖炭妞嗯了一声,神情一敛,凝重肃穆。那名站在一旁的负剑女子练气士有些讶异,却不明缘由,只能拭目以待。卖炭妞说了一句“先上敬酒再上罚酒”,翘起无名指,拨起一抔湖水弹向空中,如点起杯中酒,连续三次拨起湖水,分别祭拜天、地和先祖。在此之后,湖边九十多位或静坐或卧睡的宗内练气士闻讯站起身,如临大敌。三敬酒之后,卖炭妞双手掐诀,对湖边众人朗声说道,先对各自符剑注入气机,然后放弃驾驭。观音宗练气士不论辈分,纷纷照做——须知卖炭妞是天生剑胎的奇异资质,练气也好,习武也罢,都能事半功倍。
练气士有三十六人佩剑,小半数人携带数柄符剑,最多者匣中剑有七,湖上符剑共计八十四,剑光四射,五彩绚烂。
有一物劈开湖面,露出一颗巨大狰狞的头颅。与此同时,观音宗宗主却没有盯住浮出水面的湖蛟,而是转头望向山顶。
有人站在那里,身前悬浮着一个白碗。
湖中那尾黄蛟破开水面,挺直身躯,俯瞰栈桥上的三名女子。这头灵物无角有鳞,北方练气士谓之地蝼,相传是龙鲲交媾所生,身躯似蛇却有四足,两缕深黄色龙须微微摇曳,两颗龙眼中带着与人相似的情绪,绝不可等闲视之。这条大蛟已经浮出水面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