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入地狱

付明阳走到了机房铁门门口，姚鑫与他的距离只差一步。机房的噪音轰隆隆传出来，姚鑫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感觉不到。

她向前大跨一步，水果刀唰的伸到付明阳脖颈动脉处。

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用尽浑身力气般的攥紧刀柄，向左猛划。

没有刀子划肉的声音，只有耳边的隆隆响声。

她的脸上落下几滴温热的液体，有些腥气。

睁开眼，付明阳跌坐在机房对面的白色墙根处，捂着往外冒血的脖子，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她。

那一刻，付明阳好似林间被猎人一箭穿身的小鹿，垂死挣扎之际，恐惧中还带着丝迷茫。

她大概猜出来付明阳张合的嘴里被鲜红的血液阻拦住的话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

付明阳想问，她为什么要杀他？

走廊白色的墙面有喷溅的红色，水泥地面上也聚成了一弯细小的血河。

姚鑫握着水果刀的手掌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连忙用攥着刀套的左手去握发抖的右手，可无论攥的多紧，她就是无法控制的颤抖。像是站在甩脂机上，脸颊两侧的肉也在抖。

她侧头去望眼神逐渐黯淡的付明阳，想要张口告诉他。

你死有余辜。

你杀了未能出世的孩子一命，我杀你算是一命还一命。

她刚松开紧咬的牙关，满口的牙齿都在战栗，碰撞。

直到付明阳用尽生命的最后力气趴倒在地，五指扣地的做出向外爬的动作，抽搐着没了气息，姚鑫也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她不知道自己像个木头般杵在原地抖了多久，更不清楚当时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念头。

机械般的挪动脚步，躲开蜿蜒到脚下的血液。

“我没错。”

终于，她似蚊子般的呢喃了一声。付明阳已经听不到了，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出发前，她将一切流程都想好。于是走过去蹲下身，找出付明阳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卸载掉手机里的抖音和其余几个凑数的软件，找出提前查过内容的童谣儿歌，点击循环播放。在这个过程中，手机好几次险些脱手。

站起身后盯着付明阳的后背，想起他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心慌憋闷。

她扬起手里染血的水果刀，对着毫无生命气息的后背，弯腰划下。

“我没错”

又是一刀。“我没错”

走廊里，是她越来越大声的呢喃。

七刀结束，姚鑫已经气喘吁吁。

踩着血珀走出两步，才想起谋划时的布置。

甩几下刀刃上的血液，重新插回刀鞘装进裤兜。拿出垃圾袋，套在鞋底，兜住血色的脚印。一步步，缓缓离开走廊。

本应该回到B2层垃圾桶旁换下花盆底鞋子，穿回平底运动鞋离开的。她却只脱下染血的一次性雨衣连带着脚下套着的两个垃圾袋，一起扔进垃圾桶，连桶后面藏着的运动鞋都忘了拿走。

行尸走肉般的顺着B1层的车库入口坡道走上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上还带着胶皮手套。慌乱的摘下来装进裤兜，浑身紧绷的出了坡道。

岗亭内，年轻保安趴着的睡姿都没变，脸颊压成一团，牙龈露了出来。

她顺着路边的绿化带一直走，根本没发现马路对面，和她同样频率走路的还有一个人影。

回到家通身洗干净后，她一直忘不了付明阳的那双眼睛。

当初捂死曹刚是一时愤恨上脑，冯耀中酒精中毒也是意外。付明阳的死，是她真真切切，从谋划到实施，一手导演。

她仿佛处于混沌中，直到付明阳瞪视着她，她才获得一丝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