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过后,横尸遍地,天下纷乱久矣。
硝烟之中,一浑身鲜血的小兵被敌人的尸体压在山下,喘不过气来,只得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救……救……我”
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人会在乎他这样卑劣的存在,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很快,他会同大地融为一体,蛆虫会从颅脑内钻出,身上的肉也许会被饥饿的灾民割去分食,只剩下一副无人认领的骨架,最后被乌鸦那尖锐的喙剃干净最后一丝血肉。
在如今这个年代,能有人肉吃已是不易,而专门上战场分食人肉的这群人,被称为“食尸鬼”。
当然,除开这些食尸鬼们,还有另一伙人,他们的群体被称之为“巫医”。
相传,在战场上阵亡之人的鲜血,若是滋养起一朵只在黎明盛开的彼岸花,此花便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每逢战事,都会有人在结束后冒着危险踏入战场,去寻找那朵奇异的花。
白药行此番,正是为了寻找那朵吮吸人血长大的彼岸花。
但见她一身白衣,头发也不似常人般乌黑,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着阵阵银色光芒,虽然以白色面纱掩面,但那双如彼岸花般赤红的双瞳格外引人注目。
突然,一具尸体的手微弱地颤抖了几下,倒是吓了她一跳,虽然听老人讲过,死去之人,有时身体仍会存在不自觉的反应,但她仍无法理解其中的原因。
这片土地已被鲜血浸染,人们手中的兵戈化作了笔,大地化作画布,战争是一位绝妙的、丧失人性的艺术家,无数鲜活的生命成为了杰作的牺牲品。
像这样鬼斧神工的杰作,自然会诞生下不同寻常之物。
这时,一株散发着奇异光芒的花吸引了白药行的注意——那是一朵傲然屹立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之中的彼岸花,猩红的颜色令人不禁怀疑,这是吸收了多少鲜血才呈现出的样貌。
据药家村祖祖相传的古书中说,“此花味甘,性寒,非濒死之人不可食之,食则必死。制药时,需辅之以黄酒、桑葚、枸杞等物,一同服下,便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她看到此花,内心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若是采得此花,村里现在包括以后受伤、濒死的孩童便有救了。
仅仅是一朵花,却如生命一般沉重。
就在白药行靠近这朵花时,却忽得听见尸堆内有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救救我。”
白药行定睛一看,此人满脸鲜血,呼吸微弱,已是命不久矣,若换作平时,白药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只是,当她看清此人身上穿着时,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你是孙钟器的人,是也不是?”
“是,我是……”
“狗贼!若不是尔等在此烧杀掳掠,为非作歹,我村内孩童如何会受伤,以至于死亡!你们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隔壁村镇均对你们闻风丧胆,多少家庭因为你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以泄心头之恨!你也有今日!可笑!”
“救……救……那是将军之命,非我……”男人的呼吸越发微弱,双眼已经到了睁不开的地步。
“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
白药行扭过头,不再理会这个濒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将这朵特殊的彼岸花摘下,放在竹筐里。
“救……”
直到她走远了,却又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娘……孩儿……孩儿要去见你了……您……您别哭……我过的挺好的……”
男人感受到意识渐行渐远,不长的人生已经开始了走马灯。
遥想他也曾是木匠的孩子,家中虽然贫困,但也能解决温饱,直到父亲有一天说出去给一大户人家做工后,却从此杳无音讯,家中一下面临巨大的危机,母亲多病,家庭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他的身上。
他至今仍记得,母亲为自己煮下最后两个鸡蛋,骗自己下,她却在背地里将鸡蛋壳尽数吃进肚里,尽管那时的母亲已经体弱多病,只能时常卧床休养。
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徒步百余里地前往镇上买药,却不料半路遇上孙钟器的部队正在征男丁充军,被发现后,年仅十一岁的他被强制充军,尽管他誓死不从,口中大喊大叫着,我娘还在家等我带药回去之类的话语,但他意识的最后停留在了,一记势不可当的重拳向自己挥来,醒来后,已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在那之后,又过了八年,他偶然地在军队中遇见了一位自己的老乡,经过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