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黑暗,沉寂。
陈霖的意识在一片死寂的深海中游荡。
他从小就生活在一片黑暗中,每当自己独处时,世界万籁俱寂,但是时不时总是会有奇怪的感觉涌入脑海,有时会让内心觉得温暖,但有时又会感到害怕。
渐渐地,不知是什么时候,当他走在城内的石板路上,他能感受到人们的情绪,无需言语,他知道他们的快乐、担忧、愤怒和爱意。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黑暗的世界中出现了模糊的光团,渐渐地化作人形。这些光团与黑暗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他不知那是什么颜色,只是很常见。
后来,在人形光团心脏的位置出现了颜色的区分,有些光团那部分是黑色的,有些却又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尽管他仍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色彩,但只有很少的光团拥有这样的颜色——就他所知,现在只见过两块光团是这般模样。
那两个光团大小亦有区分,只是每当靠近他,他便深感内心踏实,安详,像是一股暖流涌入心间。
偶然一天,他发觉那个身形较大光团伸出手臂,放在自己的头顶,突然万籁俱寂的世界涌入了奇怪的声音。
“弟弟,为兄教你练剑吧。”
一开始时,陈霖并不能理解此番话语的含义,只是另一身形瘦小的光团常常陪伴自己,渐渐地,他明白了用膳、母亲、兄长、爱等等词汇的含义。
一个月之后,他已然能够“听懂”话语的含义,却无法表达出应如何让他们同自己沟通。
“弟弟,今日带你去见一个人。”
声音又来了。
此般声音,温和而平静,只是涌入脑海,便让陈霖觉得舒适。
陈甘看着眼前的弟弟,一把拉住他的手,“早年为兄怕你认生,心虚胆怯,遂不便与你介绍,近日观得弟弟似与常人无异。母亲生你时,她也在场,只是近日她身体不适,你同我一起去探望一番,也不枉你幼时她也曾对你有所照顾之恩情。”
袁一将马牵来,陈甘先是俯下身子将陈霖抱起,放在马鞍的前端,自己正要上马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回头问道,“今日可曾给少公子喂水?”
因陈霖不知饥渴,陈甘为其制定了详细的饮食时间表,每餐不仅配有后厨精心熬制的肉汤,还吩咐下人每隔一个时辰喂陈霖小半碗水。母亲张氏听后喜笑颜开,总是逗弄他,还好生了个弟弟,这要是个妹妹,不得被陈甘宠上天了。
袁一听后,向陈甘行礼,随后将负责陈霖饮食的家仆带到了陈甘面前。
但见奴仆周身发抖,眉头紧皱,眼神内似有恐慌之色。陈甘见状,虽仍保持微笑,表情却不似方才。他手握马鞭,缓缓走近家仆,沉声道,“今日,可曾给少公子喂水?”
沉默半晌后,家仆双膝酸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紧紧抱住陈甘健硕的小腿,哭诉道,“未曾喂水,只是,只是我每每靠近少公子寝室,甚感脊背发凉,心中恐慌。每逢夜里,总有下人能听见窃窃私语之声,或是女人哭嚎,或是孩童嬉笑,我……我实在是不敢……”
“住口!你这贱奴!安敢污蔑少公子!”
袁一率先发作,一脚将家仆踹翻在地,后者疼得嘶哑咧嘴,蜷缩在地,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
“大少爷,权且饶他这一回,此人已为陈府服侍多年,忠心耿耿,听闻近日他家中老母重病,女儿又在打水时被一伙强盗糟蹋后淹死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日后莫要胡言乱语,好生服侍少公子。”
袁一扭头道,“你这贱奴!还不过来求饶。”
家仆听见,顾不得疼痛,一路扭曲爬行过来,叩首道,“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少爷宽恕。”
陈甘闻言,思索片刻后,又是一皮鞭抽在家仆身上,俯身说道,“你可知安家、治国,平天下之理?陈府上下,谁不是各司其职,安分守己?家尚不治,何以治国?仅一喂水小事,还需我嘱咐多次吗?我陈府堂堂少公子,岂能被你们这样糟践?”
他蹲了下来,缓缓开口道,“你方才所言之事,确是真事?”
家仆闻言,号啕大哭道,“确有此事,小人安敢欺瞒大少爷,实在是……”
袁一听到他这样回答,不免在心中叹气,此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罢了,罢了。袁一,与他些钱财,送其回家赡养老母吧。”
陈甘微笑着,用手轻轻拍打家仆的肩膀,“你方才所言之事,还需终身保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