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通知书的那天上午,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映雪姐姐,没回家,直接坐车去了市里。
八月份天气又干又热,走在路上一股股热流往身体里钻,仿佛要将你融化。这种闷热的天气,让人很难忍住不买根冰棍,我捏着找回的钱坐上了开往墓园的5路公交,这条路我太熟悉了,熟悉到沿路有多少棵枫树都知道。
到了终点站,我下车,进了一家花店。
卖花的姐姐很漂亮,衣服也很漂亮,说实话看起来并不太像店员,倒有点儿像电影明星。
她没有因为我的身份以及穿着而对我区别对待,面带微笑很热情地招呼我,问我送给谁,我说是姐姐。
“哦——是长辈啊,”她笑了笑,随即,从一众鲜花中挑了一支粉色康乃馨,“这支怎么样?”
我摇摇头,抿了下唇,“我要一束百合。”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有粉色和白色想要哪种呢?”
“粉色。”我说。
这家花店开在墓园对面,来买花的想必大多都是祭奠故人,我以为她会建议我买白色,毕竟在传统观念里,白色才是悼念,并没有,她只是让我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然后进里屋包花,全程也没问我是否能负担得起这束花。
我想这就是映雪姐姐说的尊重吧,而我走进这家店并非偶然,是它店名中那个“雪”字吸引了我。
等待的时间里,我将目光散在四周,才发现被透明玻璃隔断的另一边是个小书屋,花店里面开书屋倒是挺新潮,可,开在这种地方,真的有人会来看书吗?
我探头往里看了看,隔壁与花店这边的装修差不多一样,简洁大方,都是白色的吊灯,白色的柜台桌子沙发,总之一切都是白色。
不是说白色不好看,就是全都是白色有点单调。在接过花店姐姐递来的花时,说了句谢谢后我又觉这话太浅,抓了下头发,我有点儿违心的说,这屋都是白色挺好看。
啊?她似乎有些吃惊,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然后看着我,她轻轻笑了声,“是这家老板自己设计的。”
我说,“哦——那什么,多少钱?”
“你有多少钱?”她问我。
我摊开捏在手掌有些皱巴的钱,又从书包夹层翻出来十几块,数了数,“一共三十二块八毛。”
她从我手里抽走一张十块的,在我眼前轻晃了下,“这么多就够了。”
“啊?”我被这种付款方式惊讶到了,“这也太随意了吧,那如果我今天只有一块钱,就只收一块钱?”
“嗯哼……”她轻挑了下眉,“只能算老板倒霉咯,不过老板应该也不在乎。”
我突然有点好奇这老板究竟是什么人,这付款方式也太特别了吧,有点酷。
又说了声谢谢,我背着书包抱着花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店,门口两边写着祝开业吉祥的花篮还是新的,应该是才开业不久。
墓园的大爷看到是我,从门卫室探出头跟我打招呼,“来了啊小姑娘。”
“嗯。”
快走到长长的台阶,背后传来大爷的声音,他说乌云来了可能要下雨,让我早点下来。
我回了句“好”,头也不回,便往山上走。
映雪姐姐的墓碑在第十七排最右边,旁边有棵松树,再旁边是山,偶尔还有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打闹,我想她应该不会孤单。
我抱着花一排一排在心里默数着,十五,十六,十七,到了。
令我意外的是,映雪姐姐的墓前竟放着一支玫瑰,花已经蔫了,看样子这两天有人来看过她,我不知道是谁,我能想到的可能会带花来看她的那个人,这两年都没出现过,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将手里的花摆放好,我蹲在碑前,把通知书翻开对着墓碑主人开始自言自语。
“映雪姐姐,”我苦笑道,“你看,一张薄薄的纸轻易的就囊括了我小学这几年的成果,虽然吧这个结果还不错,但有点草率。”
“反正吧,我这成绩一中二中三中都行,但是呢一中二中走读,三中住校。你说选哪所学校好呢?”明知道无人应我,我还是会问,“住校的话是不是很麻烦啊,而且住寝室,我有点怕我跟她们处不来……”
我一股脑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通通说了出来。
下山的时候起了风,风里带着细细的雨丝。我没带伞,边跑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