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徐平安被锅碗瓢盆碰撞声吵醒，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谁啊？”

王桂花从厨房探出头来，不好意思道：“徐先生，对不起。”

她是想轻拿轻放，可事情总不会如她所愿。

“哦…小心些。”徐平安这才想起，这个房子不止他一个人。

“嗯，徐先生，要吃早餐吗？”

徐平安清醒过来，他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过早饭了，反正每天醒来就已经中午了。

“吃。”

王桂花拿出一个碗，用勺子往里舀汤，这是她早上过来熬的排骨汤。

骨汤浓稠，上面飘着星星点点的葱花，汤里还有黄色的玉米粒，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开。

王桂花扶起徐平安，把汤放到他手里，待在一旁，等着他喝完。

徐平安带着早起的迟钝，慢慢悠悠的把勺子喂到嘴里，余光瞟到王桂花，愣了一下，“很好喝。”

王桂花手足无措，她…这是被人夸了吗，她同手同脚离开，完全忘记了她站在那里是为了防止徐平安手不稳而撒了汤。

徐平安看到王桂花呆呆的样子，嘴角抿起一丝笑，这样的生活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有人陪伴，有人关心…

走到厨房的王桂花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又返回客厅，徐平安已经喝完，空碗被摆放在茶几上。

王桂花边收碗，边问：“中午吃米饭和炒菜可以吗？”

徐平安对于王桂花的真诚不自觉想要说出自己心底的话，“我不喜欢吃辣。”

“…好，我记住了。”

王桂花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扫了个干净，又拿盆儿打了水给徐平安擦身子。

十点半，她没事干了，一个人无聊的透过厨房侧面的窗户看着楼下的人。

她和他们一样，永远都在忙忙碌碌，什么时候她才能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发了一会儿呆，等看手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她开始煮饭和炒菜。

一盘豆腐干炒芹菜和炒土豆丝放在茶几上，王桂花给两个人盛了饭。

她先给徐平安在两盘菜里各夹了些，自己才开始吃。

徐平安轻轻嚼着嘴里的芹菜，清新的独特味道充斥口腔，他很喜欢。

王桂花边吃边观察徐平安的反应，突然看到被徐平安撩开的被子。

从细细的脚腕子都能看出被子下面两条腿的模样——干瘦，没有一丝力气。

她明明早就知道下面是一个怎样的情形，可…只要想起来，还是会打寒颤。

她不能想象她自己如果一直待在这个床上会怎样，大概会疯吧。

徐平安感受到了王桂花的目光，莫名有点难受，又有一种欲望，他想要说出去。

“我不是天生瘸子…”

“是车祸弄的，我妈妈跑到路中间，我去救她，没看清楚...他是我的继父，喜欢我的母亲，但她死了…”

“我和她长得很像，所以赵乾很喜欢我…”

“为了不让我离开，他打断了我的腿，我试图过求救可没人相信我，没人帮我…”

王桂花感受到了压抑，她的心莫名一跳，原来世界上有比她过得还不好的人。

“他们总是看不到赵乾对我的伤害，他们只能看到赵乾对我好。”

“那不是好，那是名为对我好的束缚…”

王桂花的喉咙像是在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挤压，呼吸困难，他很像她，又不像她。

他短短的几句话，让王桂花想起曾经在村子里被数人指责的画面，那种无力感，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就能品评任何人。

她不过就是没有结婚而已…

这又是什么大的罪过…

王桂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徐先生，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洗头吗？”

“嗯？”徐平安不解的看向王桂花。

王桂花陷入回忆，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似乎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我记得我第一次洗头是夏天，天很热，我妈在忙，我想让她开心就自己拿了一个塑料盆去院子里洗头。”

“我撅起屁股，头顶着盆底，但水始终没有办法没过我的发根，我就一直往后仰，往后仰，结果我翻了一个跟头。”

王桂花边说手里还比划着，自己的身子也向后倒。

“躺在地上，水盆裂开，洗头水扑我一脸，我妈站在我的旁边笑，我站起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