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6.3.

《枌》

“树神大人，老身想要求一子。”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榆树下跪着一个年迈的妇人，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青壮年。

“娘！快起来！丢死人了，本来就总是被人笑话，你竟然相信会有树神，还拉我一起来！赶紧起来！”男人拧着一张脸，看起来异常的不耐烦。

老妇人佝偻着身躯，执拗的跪在不平的地上，死活不起来，满是碎石的土地不断刺痛着她弯折的膝盖。

男子估计是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害怕被人说闲话，便伸手去拉扯老妇人，也不顾老妇人是否愿意。

在自己老头子死后她一直听从她儿子的话，可这一次她没有她儿子的。

“起来！”男子的脸憋的通红。

老妇人还是被拉起来了，她根本抵不过一个青壮年的力气。

起来的最后一刻，老妇人还是嘴里念叨着，“树神求你了，给我家一个儿子吧，我们家不能无后啊！”

“只要您答应，我愿意给您一切我有的东西。”

老妇人像一个着迷的信徒，不顾壮年男子的反对，低着头双手合一。

高大的榆树似乎听到了她真诚的恳求，一片翠绿的叶子从茂密的树冠处落下。

悠悠的掉落在老妇人的脚边。

“看到了吗？树神听到了！”

老妇人激动的捡起叶子，拿着给男子看，男子也有些诧异。

说是巧合...可是也太巧合了吧。

老妇人珍惜的将叶子放于自己的胸口处，男子慢慢的跟在他娘身后，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巧合。

谁都没有看到那片树叶泛着莹莹的光泽。

本来休息的枌被老妇人和男子的声音吵醒，然后便坐在笔直的树干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腿，脑袋抵在前面的枝子上，眼睛看着树下，听着老妇人诚恳的祈愿。

枌满足了老妇人的愿望，她其实没有太多情感，或者说她曾有过情感，但是时间消磨了这些。

多年来枌不断地练习试图去与别人共情。

他们说她是树神，有一段时间树下几乎满满都是人头，他们都是祈愿者，都想要她去满足他们。

但是枌不会做太多的事情去干预每个人的命运，强硬的改变一个人的运势会导致她的身体受损。

也没有过几天，那些发誓为她赴汤蹈火的祈愿者都消失了，她的树下又恢复了冷清。

老妇人也不知从何得来的消息。

她满足了老妇人是因为她命中会有一个孙子，她不过是让这件事发生的快了些。

也算是让老人家放下了心。

枌摘了树上的一个榆钱喂到了自己的嘴里，轻轻的咬绿色外壳包裹的那颗小小的种子，想要去缓解自己这无聊的生活。

距离那场祈求过去没有多久，老妇人又来了，这次没有愁容满面，只有脸色红润。

“石头赶紧过来拜一拜！你的儿子都是树神的功劳！”

上次满脸不满的石头，这次只有兴奋。“树神大人，谢谢你，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们家变得富裕一些，还有... ...”

石头还没有说完，老妇人便赶紧跪了下来，顺带还拍了石头一脑袋。

她诚恳的双手合一放于心口，“树神大人，无心冒犯，我们不求那些，我们只是希望有一个孩子。”

“树神大人不要生气，石头他不懂。”

“娘！我不懂什么！既然这么灵验，为何不多求些！”石头愤愤的说道。

“我们错了，树神，请原谅我们。”

说完后，老妇人站了起来，“石头，求的太多树神会生气的”她看了一眼榆树粗壮的树干，“到时候孩子也没了。”

“真...真的吗？”石头不敢置信，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走吧！”老妇人没有回答石头的问题，拉着他离开了。

风吹过榆树的绿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树下用白盘子装着的糕点消失了。

枌看着手心上的白盘子，讲真心的，它看起来有一点脏，是一种发灰的白。

但枌知道这是老妇人家能拿出来的唯一一个看得过去的白盘子。

她没有嫌弃的拿起一块糕点，喂到了自己的嘴里，看起来普通的外表下却意外的好吃，层层薄皮包裹着花瓣做的酱。

枌就这样坐在树上，吃完一个吃下一个，直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