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哈德既然到海德公园的公馆里来居住,就立刻把他本能地觉得应派他做的事情担任起来。火炉和院子两件事都由他负责,心想自己不应该闲着,倒把钱去送给外头人。他告诉珍妮,说院子里的树木是一塌糊涂的。如果雷斯脱给他一把修树刀和一把锯子,他到春天就可以把它们整理清楚。这些事情,德国人是很注意的,美国人却大意得很。他又要了些工具和钉子,把家中的棚棚架架都修理齐整。他在差不多两英里路外找到一个路德教堂,说是比克利夫兰那个还好些。那里的牧师,当然是一个天上派来的神子。他以为味丝搭是非跟他经常上礼拜堂不可的。
珍妮和雷斯脱进入这种新生活之后,就有一点为难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在北区的时候,珍妮是容易避免邻家来往的,如今有了这样的排场,他们的近邻就觉得有来拜访的义务,而珍妮也不得不充当一个有经验的女主人了。
关于这种情况,她曾跟雷斯脱商量过一回。据雷斯脱的意思,他们应该认作夫妇。味丝搭则作为珍妮前夫施笃佛先生(原是她母亲的乳名)所生,一生下来就做孤女的。雷斯脱当然就是她的继父了。还亏得这个地段离开芝加哥市中心很远,他们不致遇着很多相熟的朋友,所以这样的布置可以无妨。雷斯脱又把寻常社交的礼节讲给珍妮听,预备有人拜访时可以招待。果然不到两个礼拜就有来客了。来者雅各?施旦道夫人,是那一带地方一位有些身分的太太。她家跟珍妮家相隔五家,原来那一带的房子都是有广阔的草地隔着的。她那天下午坐马车出去买东西,回来就来拜访了。
“甘太太在家吗?”她问新用的女仆香奶道。
“大概在家,太太,”那女仆回道。“您有片子吗?”
她接了片子,送给珍妮,珍妮好奇地将它看了一会。
珍妮走进客厅,施旦道夫人——一个高身材的、黝黑的、象是好管闲事的妇人——非常客气的先招呼她。
“今天特来拜访,冒昧得很,”她极殷勤的说道。“我是你的一个邻舍。我就住在那一头,相隔只几家门面。想来你总看见过——那门口有白石柱的就是我家。”
“哦,是的,不错,”珍妮答道。“我知道,我知道。甘先生同我第一回来就看见了,我们都叹赏得了不得。”
“您家先生我闻名已久了。我的丈夫是在卫克司轨叉公司里的。”
珍妮低了头。她看施旦道夫人说话的神气,知道她方才提起的那个公司是有点儿重要的。
“我们住在这里好几年了,你们新到这个地段,一定要觉得冷清。我希望您哪天到我家里去坐坐。我是极欢迎的。我规定的会客日子是礼拜四。”
“当得去拜访,”珍妮口虽如此说,心里却觉得很窘,因为要她去拜客,那就简直是受罪。“今天承蒙您先来看我,感激得很。甘先生照例是很忙的,可是他如果在家,我想他一定极高兴去看你们两位。”
“改天你们两位都请过来,”施旦道夫人答道。“我们那里很清静。我的丈夫是不大喜欢交际的。可是我们欢迎邻舍家们做朋友。”
珍妮对她这些好意的表示微微一笑。她送她到门口,跟她握手。“您这样的美貌真使我高兴,”施旦道夫人坦白的说。
“哦,谢谢您,”珍妮脸上一红说。“我实在是不值得这样赞美的。”
“好吧,我盼望您哪天下午来。再见。”说着,她就做了一个很温雅的告别式。
“倒是不错的,”珍妮目送着施旦道夫人的马车前去,心里想道。“她这人很好,我想。等雷斯脱回来告诉他。”
其他来拜访的客人当中,一次是卡米基?柏克夫妇,一次是韩生?费尔特夫人,一次是替摩西?包令格夫人,大家都不过留个名片,或者闲谈几分钟就走了。珍妮至此,觉得自己俨然是个重要妇人了,因而她竭力要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地位。而实际上,她确乎也应酬得很好。她待客的态度非常殷勤,非常和蔼。她具有一种和悦的微笑和一种十分自然的态度。她居然把一种极好的印象给与一般人。她对客人说他们新近才从北区搬过来,说“她的丈夫”甘先生早就要到海德公园来住,说她的父亲和女儿都住在这里,说雷斯脱是那孩子的继父。她又告诉客人,说很感激他们的枉顾,改日都要去回拜的,而且希望做个好邻人。
雷斯脱总到晚上方才听说某人某人曾来拜访,因为他本人是不大愿意跟那些人见面的。逐渐地,珍妮已经觉得这样的事情有点
趣味了。她喜欢结交新朋友,并且希望能够好好的应酬,立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