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思的心如坠冰窟。
奉茗冷淡撂下一句“您自求多福。”便让重重守卫拦住了宅院。
丁费思听见他对守卫说,绝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去,倘若有人硬闯,杀无赦。
腹部莫名绞痛起来,她一张脸白得像纸,跌落在几案边上。
可是没有人来扶她,都只以为她装病想出去。
而他们得了命令,大婚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时刻都要守在丁氏身边。
一张张冷漠无情的脸围着她,丁费思无力抬头,只能趴在几案上,而腹部痛得让她面色扭曲。
终于,她的下裙渗出血来,那些下人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慌乱上前查看。
而那个孩子,勉强被保住。
当夜丁费思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床上的佩穗在微微摇晃。
她想坐起来,却浑身乏力。
旁边的下人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起到一半就倒下去,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扶她。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至少,这个孩子还在。
可下人们对她的冷淡仅仅一日,又变得活跃起来。
大抵都是托了这个孩子的福。
护卫严防死守,她出不去,下人就给她讲外面的事情。
但那些人绝不会说宫墙以内的事,皆是捡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讲。
说奉常之子注定请缨去泰仰关,与东塍一战,大获全胜,受封骠骑将军。
丁费思想起那个被她冷言嘲讽,说得满脸愧红的清秀公子。
原来他一点儿也没有受她影响,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她有些许欣慰。
他现在还能当将军,真好。
从前她太跋扈,虽然本心不恶,却总用冷言冷语将人推开,难免伤人。
下人们说,鹿将军出征前,曾向殿下要了一个愿望,待凯旋归来,希望殿下能恩赐。
下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完全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丁费思也乐得听个热闹,否则周遭太过安静。
只是当下人说到“鹿将军定是祈求陛下赐婚,要娶哪家的闺秀”时,丁费思的眼皮莫名狠狠一跳。
心跳不由得变快了些。
而翌日,少年将军凯旋归来,在御书房不知和祝野说了些什么,君主震怒,春风得意的少将军竟被殿下怒斥。
下人们小声议论着,却被丁费思听见了。
她心中不安,有个想法一直在不断上涌,而晚上扔进她房间的纸条,更坐实了这一切。
竟有人能不惊动重重守卫,将纸团扔进她房间里,除了身手矫健的少将军,还能有谁。
正恰如当年躲过宫中侍卫闯进内宫。
丁费思惶惶,左右四顾生怕他被发现,而她展开纸条之后,登时心一凉。
她的父兄在流放路途中已经遭遇暗杀,死在半路上。
不是祝野让她以为的父兄皆全。
祝野在骗她,一直都在骗她。
丁费思刹那间气得浑身颤抖。
清醒过后,将那纸团扔进火炉中。
她整整半个月没开口说话。但自那日之后,每晚都会有纸团准确无误地扔在她床踏边。
中间间断过几日,回来之后,他说他又收复一城,陛下有意任命他为护国大将军,让他东征,他一定会向陛下要她。
字句间意气风发,却仿佛能看见那个俊秀的少将军红着脸对她说这些话。
她却看着那两个字出神。
陛下…原来他已经登基了。
有时丁费思也会在床踏上留纸条,第二天定有回复,只是她始终遵规蹈矩,从来都是以朋友相称,也告知过对方绝不要因她涉险。
但纸包不住火,总有败露的那一天。
打扫的小丫鬟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张遗漏的纸条。
不知那张纸条被发现之后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一日,外面的守卫喧哗起来。
丁费思披衣起身,却见小将军提着长戟,半身都是血,在月下看她。
看得她心一惊。
他拉住她的手腕:“费思,皇后要杀你,我带你走。”
男人的手如此宽厚温热,丁费思却甩开。
她的手在衣袖下抖得厉害,却努力维持镇静:“鹿将军,我不能拖累你,你有大好前程,我敬重你为人,我是罪臣之后,本就该死,这段日子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