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微愠的情绪被他的话奇迹般地抚平了,甚至有些愧疚涌上心头,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那不生孩子的话,你爷爷应该不会同意吧。”
祝野淡淡道,
“我生不生孩子为什么要他同意?”
“他没养过我,也没教过我,于我而言,他只是一个疏远的长辈。”
这番话说得丁费思有点诧异。
祝野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和爷爷的关系很不好吗?
而第二天到了老宅,丁费思才知道,她猜测的没错。
虽然说是老宅,但处处华丽精致。亭台阁榭,曲径环花,飞阁流丹,实在仿足了古人做派。
进了别墅里,莫名有一种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老人缓缓走来,虽然拄着拐杖,精神却矍铄,颇有道骨仙风之感。
祝先雄是举国闻名的国画大师,丁费思见到这位国画大师的时候,也颇为紧张。
但祝先雄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丁费思想介绍自己,向长辈问好,却被祝野拉住,祝野稳稳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有动作。
祝先雄坐到主位上,祝野才过去请安问好,丁费思也跟着问好,祝先雄这才把目光真正移到丁费思身上,
“听说丁小姐是作家?”
丁费思如闻警铃大作,恭敬道,
“粗鄙之作难当其誉。”
然而这位老先生似乎并没因为丁费思的恭谨有礼就对她态度转变。
无论是吃饭还是谈话时,祝先雄都显得非常冷漠。
直到吃完饭之后,祝先雄把丁费思叫进了书房,并且把祝野屏退在外。
祝先雄没让丁费思坐着,他取下了眼镜,双手交握,严肃地坐着,声音不冷不热,
“丁小姐听过什么叫换亲吗?”
丁费思一怔。
祝先雄见她怔住,端起了茶杯,开始拂开茶沫,平静道,
“祝家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既然你妈妈已经嫁进了祝家,那么,丁小姐应该明白,要离自己的哥哥远一点。”
祝先雄说话时,连眼神都沉静如一潭死水,不见起伏,
“如果是祝野的妹妹,那么,叫我一声爷爷也不为过,但如果是祝野妹妹的同时,又是他的妻子,这声爷爷我就受不起。”
“祝家不说是书香门第,也是祖上出进士,有内阁辅臣的人家,到我这代,依旧有几分体面。换亲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的粗鲁之举,丧尽天良,毁坏人伦,为人所不齿。”
祝先雄混浊的老眸不深不浅地看了丁费思一眼,
“我把你记在大宗名下,算我嫡亲的孙女,作为我祝先雄的孙女,往后别人也高看你几分,我也会把你记进遗嘱里,继承我部分遗产,但这桩婚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祝家丢不起这个人,丁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
丁费思像是被钉在原地,祝先雄的话进退有度,甚至于说的话没有一字指责,却能让她羞愧不堪。
丁费思跪了下来,腰脊却挺直,不卑不亢道,
“祝老先生,我并非有意与祝野攀交,而是在我妈妈嫁给祝叔叔之前,我就已经和祝野在一起了,请您成全。”
祝先雄垂首,动作缓慢地擦了擦眼镜,
“这些,并不会改变这是换亲的事实。”
“丁小姐,哪怕你妈妈现在和祝野的爸爸离婚,你再和祝野结婚,这都依旧是换亲,外人不会理会你其中缘由,祝家百年积攒的清白名声,都要因为你毁于一旦。”
丁费思还想说话,祝先雄却没给她机会,
“如果丁小姐不懂,那么我这儿有几个故事,可以给丁小姐说说看。”
祝先雄的老眸平静,语气更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以前我有个长孙,他喜欢上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那个女孩表面上干净,实际上家中债台高筑,一心攀附我的孙子,就等着我的孙子帮她还清。”
“但是不巧,那个女孩子和我的秘书在一起时,开车撞死了人,我们家也算尽心尽力,帮忙赔偿一大笔钱安抚家属,为了帮那个女孩,庭审上,保持那个女孩是精神病的说辞,让她免去牢狱之灾,后来我们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里,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她还没有出来。”
祝先雄说到“现在,她还没有出来”,丁费思居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祝先雄缓